“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
“有什么事情吗？”
“聊聊孩子。”
“在哪见。”
“河街那边的咖啡店。”
沈宁英挂断电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这一年她和周德亮的交流仅限于微信上的转账，在听到对方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心里揪了一下，两个不合适的人是怎么也走不到最后的，她揉了揉眉心，直到四十多岁才明白这个道理。
到了约定的时间的时候沈宁英正坐在咖啡店里面等，她看到那个熟悉的陌生人进门，穿着一件黑衬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裤，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在看到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走过来，坐下。沈宁英反应了一会，没说出话来。
“说吧，小眠怎么了。”周德亮还是那样平和的口吻，在提到“小眠”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柔软下来。
“她还是很想学大提琴。”沈宁英垂眸喝一口咖啡，眼神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上面有浅浅的带过戒指的痕迹。
“还在以前的地方学吗？”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沈宁英微微抬了抬下巴，清楚地看到周德亮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戴上了一个银戒，没有过多的修饰，上面甚至连细细的浅纹也看不到。
“好，我考虑一下吧，明宇最近也在补习。”周德亮整体的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在斩断关系这方面他一向做的界线分明。
“嗯。”
周德亮起身，离开座位，朝门外走去，桌上的咖啡他一口没动。沈宁英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发觉周德亮在她眼里其实没有很大的变化，他眼睛里有点点的血丝，浑身上下还是像以前一样打理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明明语气平和，但面上看去却让人不好亲近。这家咖啡店还是他俩刚认识的时候常来的地方，下意识挑选的地点也会反应自己的心中所想吗，沈宁英用手指摩擦了一下杯身，自嘲着笑了笑，起身环视了一遍这家过了好几年还是不多修饰的小店，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终于到了班上换座位的时候了，老班在班会课上把座位表用投影仪展现出来，大家根据自己的名字去找自己该搬到哪里去。周眠看着座位表看了半天，发现自己的座位根本没动，余厌也是，他甚至都没抬头看座位表。
“周眠，我坐你前面诶。”孟筱优推着桌子过来，她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你俩还坐这啊，真好，都不用搬桌椅。”
周眠笑了笑，“我帮你去搬椅子吧。”
“不用不用。”孟筱优拦下准备起身的周眠，“多大点事啊，我马上就把椅子拿过来。”她笑着转身朝自己的原座位奔过去，又慢慢地绕着过路的同学艰难地把椅子挤过来。
“眠哥，真巧，我这次坐你旁边了。”谭志云已经把座椅都搬好了，和周眠只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
周眠愣了愣神，“是挺巧的。”班上向来是所有同学都会换座位的，就算是个例也会被老班移到讲台旁边去，周眠第一次坐在原地方动也不动，带着疑惑转头看向正趴在桌子上看题的余厌，“你早就知道我们不用搬吗？”
“对啊，怪麻烦的。”余厌看向周眠，“这里的视野不是挺好的？当然，如果你想换个新鲜地方，我就和老班说。”
“你以权谋私？”周眠俯下身，凑近余厌小声说道。
余厌差点笑出声来，两边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什么啊，我那是和老班说了，用我下次月考进班上前二十换来的。你以为我真的是神仙吗，想要什么来什么？”
“怪不得。”周眠看着余厌这两天比以往要更认真读书的样子，倍感欣慰，她拍了拍余厌的背，“孺子可教也。”
“后天演出，明天我们需要去体育馆彩排一次。”孟筱优从前面转过身来，双手搁在椅子的靠背上，她认真地看着周眠，“大提琴的话还没有合进去，要不要彩排之前我们先一起来一遍完整的。”
“好啊。”还未等周眠开口，余厌率先回答道。“还没见过你弹琴。”他痞里痞气地开口，“正好我们把台词再对一遍。毕竟之前读的都没什么感情。”
周眠哑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余厌说的是对的，在对台词的时候自己几乎是完全的念台词典范，一句接着一句，而唯一好一点的就是至少自己在面部表情上有细微的变化。可是周眠一直都看得出来全班对这次的演出都很上心，哪怕是没角色的同学也在为着服装和道具做准备。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毫无变化的感情而搞砸了整个表演的话，那属实对不起这么多人的努力了。
“那明天中午我们再对一次台词吧。这样下午的时候整体过一遍的话效果应该会好一些。”周眠对上余厌的目光，少年眸子中带着固有的慵懒，好像再看久一点的话就能够把自己看穿。
“荣幸之至。”余厌缓缓开口，他看出周眠的眼里有比以前更坚定的东西，也许是选择，或者是责任，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服气。但无论是什么，都让人觉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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