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周眠和余厌单独在教室对台词，班上的同学都已经去寝室或回家睡午觉了。周眠尽可能地使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女主角本身身上，但是每每与余厌对视的时候她还是会忘了该如何表达情绪。就这样反反复复，周眠已经卡了三次壳了。
“要不要休息会？”余厌放下台本，看着周眠把自己的台本竖起来，挡着脸。
“没事，我马上调整好。”周眠看着那些台词，明明已经记得烂熟于心了，却还是脑子里会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
“你别把我当余厌就好了。”
周眠抬头看向余厌，少年正坐在自己的桌子上，背对着窗，外面的阳光都洒在他的背上，他只要微微侧着头，那朝阳的一半边脸便会染上金色。
“不是你的问题，换成谁我都这样，我觉得怪尴尬的。”
“怎么尴尬了。”
“我不擅长表达情感，我觉得挺没必要的。”周眠说完，又讶异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这些，便连忙改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难。”
“那你不把我当人...？”余厌想了一会，缓缓开口，提出一个自己也不是很能接受的建议。
周眠愣了一下，笑出声来，“什么啊。”她摆摆手，“不用这样，我会尽可能地表达出来的。”
“好，那从这一段开始吧。”余厌看周眠笑出了声，便也来了兴致，他指了指自己台本上第三节的内容，上面描述的是女主角即将回到现代，在离别之前表达对男主角的不舍以及对男主角在古代对自己的多次帮助的感激之情。
还没等周眠开口说好，余厌就合上台本，认真地看着周眠，眼里是无奈和不舍，以及一种隐忍的亲近之情。
“你就走吗？”
周眠愣着开口，“没办法，时间到了。”
“我们还能再见到吗？”余厌眼眸流转，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他眼眶泛红地看着周眠，弯了弯嘴角好像真的在做最后的告别。
周眠看着余厌这副模样，突然想起周德亮离开的那天，她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有关于父亲的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客厅，洗手间，卧室。周眠从主卧跑出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宁英，她动了动嘴，想开口问，但是她看着沈宁英垂着头，一副疲惫失神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独自回到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周德亮正扶着还只有五岁的周眠，弯着嘴角笑着，周眠的眼泪就那么一颗一颗砸下来，她自言自语，“我们还能再见到吗？”
但是不会再有什么回复她了。
余厌看着周眠迟迟不开口，用手在周眠眼前晃了晃，“忘词了？”
周眠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开始说后面的台词，“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很开心也很感激曾经能够和你有过这么一段时光，我现在还只有十几岁，应该还要活个好几十年，但是无论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这些日子，希望你也是。”周眠眼角泛出些红晕，鼻尖轻轻动了动，她同样回给余厌一个笑容，很快她又抿了抿嘴唇，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我该走啦，但愿以后能见。”
眼前的少女轻轻倚在椅子的靠背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她面朝右侧的窗户，没被自己挡住的那部分面庞正迎着窗外的阳光，头发在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板栗色，瞳孔在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浅棕色，脖颈在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暖白色。少女的情绪都被牵扯出来，在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不彻底的浅蓝色。余厌在周眠桌上抽出两张纸递给她，“进步太多了。”
“我就说了我可以吧。”周眠接过纸，擦了擦眼角，咧着嘴看着余厌笑，一副骄傲的样子，让余厌感到有些恍惚。
“你要一直这样该多好。”
“啊？什么意思...？”
“没。”余厌从桌上下来，安安分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把全部的对一遍吧。”
“好。”
学校下午给整个高一都放了假，为了同学能够更好地把彩排进行到底。而因为下午孟筱优去主持人那里抽签的时候抽到了第三个，这使得原先定好的排练计划只能作罢，她在进体育场的时候和所有同学再三强调，在大提琴演奏结束之后，所有的话剧人员就要马上就位。
周眠是和余厌一起走进体育场的，孟筱优看见他俩之后马上举起手来打招呼，“你俩快来，坐这最前面，一会方便上台。”
不知道是不是孟筱优的招呼声太大，周眠很明显地感觉到有好多道目光正朝她和余厌身上看，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匆匆地赶到孟筱优说的最前面，一屁股直接坐下去。余厌还在不慌不忙地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舞台上是四个主持人正在边看词边做准备，偶尔和彼此打趣，偶尔看看指导老师有没有到。等到所有台前过程都准备好时，台上最左边的男主持人率先开了口，“欢迎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来到本次第十二届艺术节。”
继而他右手边的那位女主持说道，“我们在深钻学术的同时，也要感受到艺术的熏陶，艺术不仅来源于生活，更是高于生活。”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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